TA的每日心情 | 观望 4 天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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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354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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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的我还是个年轻的孩子,是的,青春期中的少年。就像是刚刚长出犄角的公牛,充满了令别人和自己同样头疼的冲劲。
那时我还生活在西班牙,和我的父母一起。那是个清静而充满活力的小镇,镇子不大、位置也比较偏僻,人们会在那里忘却大城市里的那种压抑。我爱它,这便是原因之一。
小镇的附近有一个废弃的机场。那是内战时代留下的军用机场,并不是很大,说不定在当时只是个备用的机场罢了。当我第一次去那时,它已经废弃了大概八十年了,整个机场早就被灌木和藤蔓包围缠绕。指挥塔楼的墙壁被茂盛的绿色藤蔓完全覆盖,几乎看不到墙壁原来的颜色。这让整个塔楼看起来像是个神秘的古堡。
虽然不被大人们允许,但是我和其他孩子们总是会从那已经摇摇欲坠的铁门钻进去,在里面玩耍,捉迷藏、探险、假装指挥飞机起飞降落。当然,到了我说的那个时候我已经不这么做了,因为那里又有真正的飞机了。
虽然说是真的飞机,但也不过是飞行伞而已,对,就是那种把大风扇一样的螺旋浆背在身后的滑翔伞,跟真正的喷气机、直升机相比就像个小孩子玩地玩具。不过,别看它简单的像个玩具,当时可是有人用它飞越了珠穆朗玛峰。
也许那段时间就是飞行伞流行的时候吧,当时有不少人跑到机场那里玩飞行伞,大部分是外地人。他们选择那里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那条废弃的跑道。虽然已经过去了八十年,但那条跑道依然保持着不错的状态。哦,当然不是说那里还能起降飞机,只是说,那条跑道又长又平坦,而且周围又是空旷的灌木丛,隔着老远才开始有逐渐隆起的小山丘,这是个绝佳的飞行地点——对于我们多山的西班牙北部来说。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高耸的指挥塔楼,这个童年里我们最重要的大玩具现在成了最危险的障碍物。
我对飞行伞可着迷了,那可是我的“初恋”!在被热情的爱好者们带着飞了几次之后,我彻底爱上了那种感觉,那种飞翔的感觉——风在你的身边呼啸着,拥抱着你的脸颊;大地、山峦在无尽的青空之下雄壮的展开,仰望着你;自由地穿梭于朵朵白云其中,偶尔会突然听到,在那更高更远的地方,有种美妙的声音向你呼唤着……那大概就是天籁吧。
所以在我年纪刚到要求的时候,我就考取了飞行伞的执照。我用自己辛苦攒下的全部积蓄买下了我自己的飞行伞。那可是我拥有的第一架“飞机”,那种欣喜和兴奋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若不是车库里还有我父亲的皮卡,我几乎都要陪着我的飞行伞一起睡觉了。
我的飞行生涯从此开始了,那真是一段美妙的时光。除开糟糕天气和打工时间,我只要一有空就会跑去飞行。那段时间,我无数次飞过小镇上空,无数次俯瞰大地。我还经常大胆的飞出活动空域,飞到别的镇子的区域,好在没有警察来抓过我。为了燃料费和零件费,我最多的时候一天要做四份工作,早起晚睡。但我从不抱怨,因为每当我飞上蓝天时,我所有的压抑与疲劳就全部一扫而空了。
但是,那种快乐的生活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那是一次看起来一切正常的飞行。因为得到了大风将至的消息,我和其他空中的人们一起返航。降落的时候,我选择在了塔楼附近着路。这并不是安全的选择,只是在那里降落过很多次的我早已不把这种程度的风险放在心上。就在我快飞到塔楼高度的时候,突然刮来了一阵大风。始料未及的大风一下子就摧毁了我的飞行线路,在惊慌失措的挣扎中我眼睁睁的看着我连人带伞一起撞向了塔楼。我摔了下来,从四五层楼的高度。
如你所见,我保住了性命,但是双腿再也没有知觉过。
我崩溃了。因为我失去了我的双腿。这不仅意味着我已经失去了基本的生活能力,也意味着我再也不能背着飞行伞飞上那辽阔的天空了。
我曾想到过死,是的,只不过我厌恶那些自残式的方式而想以高处坠落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可笑的是以我的行动能力,这已经无法做到了。那时我真的感觉,还不如死在那场空难之中。
我不甘心。
在抛弃了寻死的念头之后,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再次飞上天空。既然上帝夺取了我行走的能力,那么我就要用飞翔来代替行走,以双翼代替双腿。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出院之后,我坐上了轮椅。为了方便我上下楼,我的父母还在楼梯上装上了无障碍升降梯。父亲要将我的装备和零件全部卖掉,为此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知道为了治疗我的身体我父母花掉了他们大半的积蓄,但是固执的我就是不肯放弃这些我用以飞翔的翅膀和羽毛。为了不给我造成更大的伤害,父亲妥协了。后来,我拜托一起飞行的朋友们,将那些装备移到了机场里的废旧机库中。我打算在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的铁棚子中改造我的翅膀,让我能再次翱翔在蓝天之中。
当然,我的父母不会再放任我了。白天,他们将我看在家中或者是康复中心,只有在晚上我才有机会偷偷溜出家门,花上比以前多出三倍的时间转着轮椅到机库里去,去摆弄我的飞行伞。每次,我操纵升降机从楼上下来时都会紧张的听着父母卧室的声响,生怕升降机的噪声会把他们吵醒。好在一切顺利,当时的我并没有被他们发现过,或者说他们没有揭穿过我。
那就是我和甲虫兽的相遇。
在我开始使用机库后的某个深夜,我收拾好工作台准备回家。我穿过跑道,从指挥塔楼下转着轮椅经过。每次我都会仰望塔楼,这个充满我童年时代幸福回忆以及青年时代的悲伤过去的建筑物让我每次都忍不住心头发酸。我看着它,仿佛能看到我在里面奔跑的样子,同时又仿佛能看到一个身影从塔上坠下。
那便是我。
我看着那身影,伴随着窸窣的声音从塔上跃起,然后挣扎着飞着,最终还是重重地摔落在了跑道的旁边。
不对,那不是我。
我突然回想起来在一同飞行的伙伴中流传的传说——在深夜的机场中出现的内战时飞机的亡灵,它会反复出现在高处,然后跳楼一般的从那里挣扎的坠落,夜复一夜永不消散。
不会就是它吧。
我注视着那个身影,见它久久不动便壮着胆子将轮椅滚了过去。月光之下,我仔细地看着它。
是一只甲虫。
并不是普通的甲虫那么简单,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活生生的的昆虫,倒像是塑料和金属制造的玩具。它大概有我的轮椅一半那么大,有着像手脚一般的前肢和后肢。你知道,昆虫都是用它们的三对足行走的,但是我看着它瘦小的中足、灵巧的前足和粗壮的后足竟然有一种它会直立行走的感觉。除此之外,在它的背上还有两块大大的甲壳,甲壳之中,它的翅膀还在高频率的煽动着发出窸窣的响声,即使它看起来像是昏过去一样。
我又靠近了一点,仔细的观察它,发现它的身上伤痕累累。无论是躯干、肢体还是甲壳都部满了伤痕和肿块。那是我认识的伤痕,我无数此在别人身上见过,最后也让它出现在了自己身上。
是摔伤。
甲虫突然动了起来,像是回过气儿来一样。它挣扎地站起来,满身的疼痛让它颤抖着。或许,这不是它第一次受这样的伤了。它转过头,像是没有看见我似的走向一个方向,塔楼的方向。
我突然明白它要干什么了。
“喂!”
我向它喊道。
“你还好吧?”
听到声音的它停住了脚步,转过来望着我。虽然我看不懂它脸上的表情,但我还是感受到了它心中的惊愕。
“你没事吧?”
我转着轮椅靠上前去,它惊慌地往后退着,然后一不小心坐倒在地上。
它真的是用后足“直立行走”。
它抗拒着我的接近,发出嗞嗞的电流声,好像是它背上发出来的。即便如此,我还是径直地向它靠过去,并向它伸出了我的双手。
“你受伤了呢。”
啪嗞。
感受到电的刺激,我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没关系的,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没有退缩,又将轮椅向前挪了挪,挪到了它不能拒绝的距离。
嗞嗞嗞!
就像是线圈开始放电,它的背上闪起了青色的电光。火花不安地跳跃着仿佛一经触碰它就会释放出身体中的全部能量。
“因为……”
我不为所动,毫无惧色地向它伸出怀抱。
“我也想再飞起来啊!”
我念叨着,一个重心不稳从轮椅上摔了下去,扑倒在了它的身上。我就这样紧紧抱住了它,眼眶中的泪水禁不住一并流了出来。
它是多么的像我啊,我想着,将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身影与自己重叠在了一起。即使无数次的受伤、无数次的失败也并不会因此折服,反而越挫越勇,倔强地反抗着不公平的命运。
我抱着它,或许那电流会打在我的身上,将我电击。我多么希望那电击将我打醒,从晚上的梦中醒来,然后我会发现,没有甲虫,没有轮椅,而我的腿还能灵活的奔跑就好像我从未受伤。
可是,它并没有放出电击。
它吱吱地叫着,回应我的拥抱似的用前肢环绕着我的后背。那叫声就好像我的声音般痛苦,悲伤。
那一晚我把它带回了家,帮它处理伤口,还让它吃掉了冰箱里的一半东西。虽然听不太懂它的话语,但我还是大概明白了它的经历。
它叫甲虫兽,是一种电子精灵。它原本生活在电子精灵的世界[1]。在那里,它有许许多多与它一样的同类,它们长着与它一样的外形,一样的六肢,唯一的不同就是翅膀。
甲虫兽不会飞,它可以努力地挥动翅膀但只能减缓它下落的速度。看着它的其他同类都能自由的在空中飞舞,甲虫兽极度羡慕几乎达到了嫉恨的程度。为此,它离开了伙伴们,独自去寻找飞行的方法,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人类的世界。
每天,当它醒来,它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飞行。它爬上高处,冲刺着,学着其他的甲虫兽那样扇动翅膀一跃而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它从撞击的眩晕中清醒过来,缓过口气,就再次向高处爬去,然后再次从高处跃起,再次重重地摔下。累得话就在向高处前进的路上睡着,饿得话就从灌木中吸取养分。这样的日子在遇上我之前,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就这样,我把甲虫兽留了下来。作为我的同伴,我的朋友。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昼伏夜出。但是和过去的那些孤独的黑夜不同,现在,我们有了可以相互扶持的伙伴,有了心灵上的依靠。
我帮助甲虫兽练习飞行,将它从偏执而危险的练习方式中拯救回来。我让它从更低的高度起飞,试着抓住飞行瞬间的感觉而并非将力气浪费在下落中的挣扎。我仔细观察它的动作,用我所知道的知识帮助它修正自己的动作。白天的时候,我也会去寻找真正的甲虫的资料,从甲虫兽的原型中获得启示。
父亲和母亲对于我的行为感到欣慰,大概是以为我的兴趣从飞行转移到昆虫身上了。家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温和起来,这让我感觉我好像回到了事故前的时光。
至于我的计划,再次飞行,也顺利的进行着。我试着把我原先那具单人背式的飞行伞改造成轮式,这样我就可以不借助双脚升上空中。这种改造的结果其实相当危险,一是我改造的轮式飞行伞的强度肯定不如那些昂贵的正规制品;二是,即使是正规的轮式飞行伞,也是要求双脚参与操控的,并且整体的操控难度要比我原先的背式困难的多。
我并不在意这种危险,因为这是我必须面对的难关。相反的,将背式伞改造成轮式却是一件更困难的事情。我的轮椅太碍事了——我必须手拿工具,同时还要转动轮椅;将工具放在腿上,很容易从没有知觉的腿上滑下去;一旦有任何零件掉落,特别是滚到台子下面,我要费很大劲……
幸好甲虫兽帮我克服了这个困难。它总是推着我到我要到达的位置,帮我搬运零件和工具,为我拾取掉落的零件,还帮我调整简陋的照明并在电力不足的情况下为我提供最后的亮光。它就像我额外的手,我身外的脚,它是我不可或缺的翅膀。
很快,轮式飞行伞的改造接近尾声了,只等着我将它推出机库进行低空的试飞。甲虫兽也开始慢慢地能飞起来一点了。虽然还不能飞过我的头顶,但它已经为此高兴地电击了我好几次了。
就在我们无限接近我们的梦想的时候,它们来了。
那天早上,我被卧室里的响声惊醒。我猛地爬起来,担心地想着会不会是父亲或母亲发现了甲虫兽。当我发现他们并没有出现在卧室内的时候,我松了口气,然后发现了站在敞开的窗户前的甲虫兽。
“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甲虫兽,察觉到它那看起来不会变化的面孔上显出了并非是快乐的样子。
“吱吱吱。”
它说,它们来了。
“它们是谁?”
“吱吱吱。”
它说,是其他的电子精灵。
“是吗?它们在哪?”
“吱吱吱。”
它说,它们已经走了。
“哦,它们来做什么?”
“吱吱吱吱吱。”
我愣住。
它说,它们来带它回它们的世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吱。”
它叫着我的名字,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吱吱吱吱吱!”
它对我说,我不想离开你。
我能感到它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我连忙忍住自己的泪水,爬到它的身边。
“逃吧!”
我说道,紧紧搂住甲虫兽。
“我不会让它们把你带走的!”
我让甲虫兽钻进一个大纸箱,然后抱着它冲出家门向着机场冲去。那是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即使是我双腿能动的时候我也没有跑过这么快。
我没有想太多,没有想怎么逃,没有想逃到哪里,没有想该做哪些准备、该带哪些东西。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远走高飞。
是的,飞。
我冲进机库,放出甲虫兽,拉开已经改造完毕的轮式飞行伞上的帆布,向油箱里灌入汽油。甲虫兽默契地在我身边,为我传递着油桶,然后和我一起前拉后推,将轮式飞行伞推出了机库,推上了跑道。
就在我爬下轮椅,爬上驾驶座的时候,它们出现了。
那是一只跟我的轮椅差不多高的灰色兔子和一只与甲虫兽一般大小的机械甲虫[2]。它们一前一后,将我们夹杂中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和退路。
面前的那只灰色兔子开口了,它像人类一样抱住双臂笔直的站着,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好像是在大声质问着甲虫兽。
甲虫兽吱吱地回应着,说着它不想回去,它要跟我呆在一起的话。渐渐地,灰色兔子变得生气了起来。
我看了看身后悄悄逼近地那只机械甲虫,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飞行伞的引擎。嗡嗡的转起的螺旋桨掀起巨大的气流将后方的机械甲虫吹倒在地。
灰色兔子气得跳了起来,它哇哇的叫着冲了过来。甲虫兽毫不犹豫地释放了它的电击,将它电倒在地,紧接着我推动了引擎的油门。
倒在地上的灰色兔子急忙从飞行伞的前进路线上闪开,而甲虫兽也立刻跳上了飞行伞。
“坐稳了。”
我对甲虫兽说,一边将油门推到最大。汽油引擎轰鸣着将螺旋桨的转速提高到极限,风呼啸着从高速旋转的叶片中穿过。
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动力伞开始加速,身后的主伞已经完全打开,很快速度就会达到足以脱离地心引力程度。
我来了,天空!
我握住操作杆,感受着升力与重力抵消的过程,享受这迈向天空的瞬间。
然后我感觉到,我们离开了地面。
砰!
一声枪响之后,引擎被破坏了。
失去升力的动力伞立刻被重力无情地拖了下去。
不!
座舱重重地落回地面,我的心也重重地沉了下去。
不可能!
我不敢相信结果会是这样的。
努力全部白费了。
梦想再一次落空了。
连最好的伙伴也要失去了吗?
我的心悲鸣起来,不甘地悲鸣起来,随着甲虫兽一起大声地悲鸣起来。
“吱——”
甲虫兽飞了起来,它身上缠绕着红色的电光一下在飞到了我头顶的空中,然后用不可思议地速度冲向了那只灰色的兔子。我从未见过甲虫兽飞地如此的快、飞得如此的高。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与我的悲伤与绝望混杂在了一起。
我看到甲虫兽用那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白色的兔子,将它撞飞出去。它的机械甲虫同伴想上前帮忙,却也被甲虫兽的速度打击的狼狈不堪。
我的翅膀可真厉害啊。
然后我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喊出了一个词。
“Evolution!”
转眼间,灰色的兔子变身为了一个两三米高的功夫男,只用了一拳就打中了高速飞行之中的甲虫兽。被击中的甲虫兽飞得老远,重重地摔在跑道上,然后就不在动弹了。
不要!
我慌忙爬出飞行伞的座舱,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我也顾不上疼痛,就这样拖着没有知觉的双腿向着甲虫兽的位置爬去。
“甲虫兽!”
我呼唤着。
“醒醒啊甲虫兽!”
我嘶吼着。
“说好了要在一起的!”
我大声喊叫着。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像是听到了我的喊声,甲虫兽动了。它努力地站了起来,就如我第一次见到它时那样,不屈地站了起来。它看着我,脸上显现出了我无法理解的表情。
“吱!”
它高昂的喊了一声,对着我笑了。
紧接着,它又以那不可思议地速度飞了起来。
向我飞来。
就如同要飞入我的怀抱一样。
我张开了怀抱,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它时那样。
我没有理会那只由兔子变成的功夫男和那个低沉的男声一齐用英语喊出的“小心”,我的注意完完全全放在了甲虫兽的身上。
它飞着,曳着红色的余辉,化作红色的闪电,穿梭过无限时间与空间的阻碍,飞入了我的怀中,飞入了我的心里。
我觉得,我好像飞了起来。
我觉得,我好像又一次穿过了云端,听到了天籁。
我觉得,我好像生出了双翼。
然后,甲虫兽消失了。
当我被一个中东裔的姑娘叫醒时,那些电子精灵都不见了。它们完全的消失了,没留下一点存在的痕迹。而我的飞行伞还停在那里,引擎上不断冒出冷却水形成的烟气。
我试图爬过去,但轻轻一动就感到腿上传来了疼痛。
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直到我试着挪动腿并且成功了的时候。
真是不可思议!
从那以后,我又能站起来了。就像我曾经那样站起来。
不过,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任何的电子精灵了,连那个将我叫醒的美丽的中东裔姑娘也在未出现。就好像我做了一场梦,让我从另一场噩梦中苏醒的梦。
六十年过去了,我现在还能时常梦到甲虫兽,梦到我的“翅膀”。
我相信,它就在我的身上,只不过由“翅膀”化为了我的双腿。
好了,故事就到这里了。
爷爷我啊,要去参加下一场飞行了。
[1]主人公与甲虫兽并不完全顺畅的沟通所致的理解偏差。
[2]加支兽与机甲虫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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