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爱_By 驹小柒

炎。迷苍兽KL

Chapter 1

周日。

我握着手中的遥控器蜷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睁开眼，听到空荡的楼道里回荡着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这声音在我门前停下来，被一串钥匙相互撞击的声音代替，紧接着，门被打开。

张蕊打开灯，看到我还待在沙发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讶异。

只是笑着问我：“不会是从我出门到现在你一直待在这里吧？”
我回道：“是又怎样？”
她沉默了一下，把手中的食物提到茶几上又说：“哥，给你的，快吃吧。”
我看到她的指甲，被鲜红色的指甲油覆盖着，胳膊上还有几道抓痕。
于是用鄙夷语气的说：“我吃过了，美味并且干~~净~~的食物。”

我故意用很重的语气强调了【干净】两个字，并且将声调拉长。
此刻，我就算不用抬头也能猜想得到她面有愠色的样子。

果然，她转过身将购物袋中的食物扔到垃圾桶，然后径直向房间走去，气愤地丢下了一句：“林途你够了！别不知道好歹！”
看着她的背影，亚麻色的长发，花色吊带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牛仔小坎肩，黑色丝袜以及大红色的高鞋。我不屑地笑了。然后听到砰的一声，门被她重重的摔上，细小的灰尘散落在灯光下。

张蕊，从道理上来说，应该是我的妹妹，我的父亲与她的母亲再婚，然后，一个重组家庭就这么出现了。和她合租一间房子纯属迫不得已，北京的房价已经疯涨到了变态的程度。我知道一个男人这样挤兑一个女人很不绅士，但我真是从心底厌恶她的一切。更不会承认会有这么一个昼伏夜出在夜店工作妹妹，就像我憎恨她的母亲一样，天知道我有多想让她们彻底消失。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双脚触及到冰凉的地板，赤脚走到卫生间，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用冰凉的水使自己清醒。我开始想念在天堂的母亲，怀念以前平淡温馨的生活，我不知道为何一切会变得这么杂乱无章，只知道现在应该穿好西装，打好领带坐上拥挤的地铁，然后在办公室里麻木地度过一天，或者说，就这样度过每一天。

我时常在想，生活就像一场场文艺电影。将人生中的无数种可能囊括其中。
生活可以轻易地将我们泯灭在人群之中，而我们却无法掌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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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张蕊在下午7点敲开了我的房门，站在门口却不说话。

我打量着她疲惫的样子，说：“怎么？不睡觉找我有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怎样才能找到赵然麽？他是你的朋友吧。”
“是，怎么了？”
“我跟他......”她停下来不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与我解释。
我接过话来：“分手了是吧？既然分手了还缠着他干嘛？！”
她没有想到我会知道赵然跟她交往的事情，突然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吧？我还要工作。”我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我跟张蕊从不争吵，这不是因为我们有多么熟悉，而是我从来不跟无关痛痒的人争吵。其实我们每天接触的时间非常少，我下班回去的时候通常她都在睡觉，而她在睡觉的时候，我都在上班。我对她的生活漠不关心，自以为她的工作必定是肮脏的。我不知道这样的女人会不会有爱情，但是我却帮她结束了一段爱情。

“喂，哥们儿我有事跟你说。”电话那端响起了赵然的声音。
“嗯，你说。”
“我在跟你妹妹交往，她人不错啊。”赵然笑嘻嘻的对我说。
“妹妹？”
“张蕊啊，她不是你妹妹吗？”
“谁告诉你我有这么个妹妹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那天上午我去找你，你没在家，是她给我开的门，然后就认识了。”
“呵。她还真是谁都招惹啊！”我用一贯鄙夷的语气说到。
赵然一头雾水的问：“什么意思这是？”
“没什么，你有问过她是做什么的吗？”我提起了话题。
“没有啊，怎么了？”
“我说也是，不然你怎么会跟一个在夜店上班的女人交往！”
“啊？！你的意思是......”尽管是在电话里，我还是能想象得到他惊讶的表情。
“不然呢？”
“哎呦，多谢兄弟的提醒，我这就跟她说分手。”
“哈哈。还有，我不是她哥！”说完这句话，我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是发生在3天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当张蕊来找我的时候，我并不奇怪讶。只是诧异她为何会认真起来。

在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朝着一个无尽的深渊疯狂地下坠。
我把生命中亲情的缺失全部以报复的形式附加于她。
现在想想，只是恰好，她出现在了这个时间里，而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的渠道。

那时候我自以为不需要爱，但不知道，这其实是在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渴望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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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张蕊出事的那天，我正在家里睡觉。已经很晚了，被一个男人打来的电话吵醒。他很着急地问我是不是张蕊的哥哥，我否认。还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接二连三地打过来，我直接关掉了手机，却辗转反侧，过了一个小时，重新把手机打开，收到了很多条信息。

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请你迅速赶到华南中路的蓝繁酒吧！！张蕊受伤了】
【怎么还在关机，你妹妹出事了！】
【我们把她送到武宣医院了！你赶紧过来，住院部207病房】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啊！真不配做她的哥哥，要是有良心的话就赶紧过来！！】

我不配做他的哥哥？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在外面惹什么麻烦了，所以决定过去看看。到达医院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走到病房门口，看到两个男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其中一个男人走到我身边问：“你是张蕊的哥哥吗？”
“我是林途。”
“林途......”他不明白我这么介绍自己的什么意思，便重复了我的名字。
“她怎么了？”我转头朝病房里看去。
“小蕊在今天唱歌的时候遇上点麻烦，有个男人对她不规矩，小蕊跟他起了争执，拿起吧台上的酒杯泼了那个男人一身的Pick Lady，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动起手来，扯着她的头发毒打，边打还边骂。我们兄弟几个赶过来的时候小蕊已经休克了。”面前的男人比手画脚地接着说，“我说你也是，也真放心她来酒吧唱歌，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看着她身上的伤我们都心疼。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
我反问：“她，只是唱歌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想让她怎样？我真是奇怪了，从两个小时前给你打电话就被你挂掉，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的样子，我翻遍了她手机通讯录，没见到别的亲人，只有你这么个“哥哥”。真不知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我......我不了解。”
“哎，以后好好关心关心她吧，她是个很执着的姑娘，并且自尊，我问过她，她说她来酒吧当驻唱歌手是为了攒钱给姥爷看病......”

我没有听清楚他在之后还说了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空旷的走廊发呆，嗟悔亡及。

原来一直以来，真正可悲的人是我！我对她产生了根深蒂固的误解，甚至亲手葬送了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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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看到我在一旁陪床很是惊讶。

我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开口。亦不知道改用怎样的方式赎罪。

她先开口：“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昨晚，你同事，给我打电话......”
她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麻烦你了。”
“不。没有......你还疼麽？”我在心里想，这是我第一次关心她吧！
“我没事了。”然后，她微笑。
我也笑了，用最温和的表情。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她说。
“张蕊，对不起。可是为什么？不对我解释，我那样待你，你却一直把我当做哥哥。”说完这些，我紧咬着嘴唇。
她轻声对我说：“误解我的人很多，我并不怪你。懂我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就算了吧。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嫁给林叔麽？”
“不知道。”我摇头。
“其实她们早在二十年前就认识了，听妈妈说，我是早产儿，比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那天她在街上临产，林叔只是路人，却很好心的把妈妈送进医院。要不是他，我们两个就都危险了，或者说，就根本不会有我。你妈妈去世以后，林叔悲痛欲绝的样子让她心疼，于是便决定嫁给你爸。然后告诉我，记得报恩。”她语气平和，像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叙述着别人的故事。
我震惊，无法使内心平静下来。
我想了想，问她：“......那你的父亲呢？”
“我从小就不知道他是谁。呵呵。所以，我不会再让我自己的孩子承受这样的痛苦，我学会了自知自重。况且，酒吧也不是那么糟糕啊.....”
她反倒安慰起我来，这令我再也抑制不住愧疚的心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哥，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握着她的手，潸然泪下，莫名悲恸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上来。
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站在父亲的身后，眼神中有一种明亮的创伤。她珣然地叫了我一声哥哥，而我却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欠了她这么多，多到已经将整个世界的幸福感统统倒掉，然后灌上满满的羞耻与误解。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关心她，了解她，一直视她为耻辱。从来没有意识到，她承受的痛苦甚至更多于我！时至今日我才知晓了自己的愚蠢，原来一切都是我的菲薄，我活在爱中却并不自知。

我拿起手机打给公司：“喂，您好。我是林途，我今天想请一天假，妹妹生病了，我要照顾她......”

她听到妹妹两个字时，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别过头去，掉下眼泪。

我本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却一直在对一个驯良的女孩恶语相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消极的态度才让内心欲壑难填，对人妄加猜测，我恨自己的无知！

【张蕊，对不起，从今天起，我会像个真正的哥哥那样保护着你，会帮你找到更好的幸福！】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承诺。

我们相视，欣然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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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她是个从来没有放弃过爱的女人，而我却是个从来没有忘记过恨的男人。

最后的最后我才明白，我们无法用恨杀掉爱。

还好，我终于明白了。




___END

驹小柒
2010.12.10   2:14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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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辅 乃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