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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时不时的看到拉瑞把死鱼从鱼缸里捞出来扔掉。算来这应该是第五条了。我想再过一段时间,鱼缸会被清洗,放在阳台上晾干。那个时候黑女人看到这个鱼缸会出现什么表情,我与拉瑞全都当作浮云掠过。继续我们无聊至极的生活。
然而话又说回来,这些鱼的死因,像是和我们有关,总觉得这间阁楼除了我与拉瑞外,盛放不了任何鲜活的事物,其实说来我们不如那些鱼鲜活。关于那些鱼,是黑女人养的,黑女人是我们的房东。假如这般如此。鱼应该是这间房子的主人,黑女人是他们的主人。而我与拉瑞,从鲜活上来看,我们就是生物馆里陈列的那些年代已久的昆虫标本,更别说我们正值青春年少。
我们的房东总是着一身黑色西服,皮肤粗黑,眼珠突出,鼻子下面是一张灰色的嘴唇。四十多岁的样子,走起路来全身上下都会扭动。像极了鱼缸里的那条黑龙景。我来这里之前拉瑞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黑女人让我住在拉瑞旁边的那个房间里。我打量着这间老式阁楼,楼上黑女人说是放满了陈旧的货物上不去。除了房间稍微潮湿一点外,装饰,灯光,陈列家具这些都算作是二等级的。当然,这都是那黑女人说的话,我并不相信简单的上了一遍红色油漆的家具是二等级的。这里除了那个大得不能再大的鱼缸里的那些鱼和黑女人说的住她的房子必须照顾这些鱼的条件招惹了我之外,一切都还好。
那些鱼像是吃了太多的兴奋剂一样在水里来来回回飞快地游动。他们在水里互相追尾,造孽。我讨厌极了他们。他们本以为我可以喜欢,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是有怪癖的人。我受不了一些生命活得太炫耀,太鲜活。这么说吧,我是讨厌那些极度张扬的人。我觉得这个怪癖应该不算坏,至少比起那些有着洁癖症,梦游癖的人,我是再正常不过了。说了这么多,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我是苏南。一个青年写手。22岁,毕业于南开大学。
2.
作为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我依然是每天靠着稀薄的稿费去赚取面包和牛奶(在此声明,拉瑞要我把牛奶改成果汁,他一直认为牛奶太柔软,应该属于女孩子喝的东西,而我们男生不该喝这些,但是拉瑞最爱喝的就是这个)当然拉瑞不像我,22岁的他是这个城市口碑比较好的英文家教,主要授课的群众是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他告诉我他刚开始教他们时直呼受不了现在孩子们的行为思想:大到人生观,小到语言习惯。直到现在每当拉瑞这样子抱怨的时候,我只能报以怜悯的态度告诉他,牛奶,牛奶。他会立刻懂得我的意思,也就不再说话。
由于我总是整夜的不睡觉,呆在房间里写稿子,然后早七点我会进被窝入睡,在此间我总会看到拉瑞的身影在客厅里来来去去,然后停在鱼缸旁左手来回摆动,想到下个月就该是我照顾那些鱼的时候,我疲惫的眨了眨眼,看向那些括在眼珠里的浮游生物,他们聚在一起放肆的吃着鱼饵,所有的鱼群冲向我看到的玻璃面里,刺向我的眼睛。
这个阁楼很漂亮,是上个世纪留下的老房子,虽然黑女人把阁楼的后花园全部铲平成了晒太阳的水泥地,但也毫不显示出它泰然矗立的样子,婉约一个旧城的贵女子。但我说过这个房子的主人是那些鱼,他们仗着每天的丰厚食物和人工假山,在水里闹个不停,水花的声音足够能告诉我他们有多快乐,有多势力。他们正值青春年少,他们在给我们五颜六色的脸色看,其中就有高傲和可恶。他们总是让我们恭恭敬敬地侍候着,像是老祖宗。我总是昼伏夜出,拉瑞昼出夜伏,房子会在孤独中加上一层落寞的晨光。当然,除了我们的主人。我和拉瑞这般努力却总遭到黑女人的质疑。黑女人很好奇。她总是偷偷地来看我们的生活,我想她整天没事可做,女儿在国外念书,老公又早早地死掉了。根本不会忧虑生活,况且她又不是一无所有,现在住的是水晶城的一个别墅。我一点都不了解黑女人,这些都是拉瑞告诉我的。可是我好奇的不是这些,而是黑女人住那么好的别墅,怎么不把鱼缸搬到她那里养着,非要这样。想来她活的那么鲜活,我当然是恨极了她。
黑女人来的那天,并不是偷偷来的,可以说是大大方方的来,我如果想要问她来做什么,她会翘着连同皮肤颜色的淡眉张开微笑的嘴唇说来看她的那些鱼。的确如此,它是说着来看她的鱼,并不是来看我们的生活。而那天恰巧一条鱼翻起了白肚皮。黑女人马上急着叫我,
“苏南,快去接半桶水来,该换水了,还有那氧气管子怎么不开啊。你们是要存心害我的鱼吧。”
我没等她说完,接来半桶水踉跄地走过来给鱼缸加水。紧接着她又问,这个月是你照顾的吧。我抬头看向她说是,这时我才看到她的双唇发紫,面目狰狞,我站在一边,她终于更年期又发作,开始在那里大声扯着喉咙吐口水,像一条鱼缺氧过多在水里不停地吐着泡泡。我也不想与她说什么,任由她在那瞎胡闹,那些鱼像是听到了他们主人的声音,一个个都沉静了下来,毕竟他们是这房子的主人,家属死了他们不会再游得飞快,也听不到水花,鱼缸里像是在举行葬礼,突然,女黑人捞出那条翻白肚的鱼,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她没好气的扭动着身子走出了门。鱼缸里,一条黑龙景扭着硕大的鱼尾游到了假山的后面。
拉瑞晚上回来,说到今天有一学生问他什么样的人才叫好看。他说自己顺眼的就是好看。那如果这样说的话,拉瑞的话就错了。我说你觉得女黑人好看么?拉瑞摇摇头,那她顺眼么?当然,再不顺眼的人时间长了也就顺眼了,但并不是就好看了。拉瑞看着我说的点头,但他马上看出我的不对了,他问我那女黑人又来了?我说是,并且告诉他又死了一条鱼。后来拉瑞想听情况,我就皱皱眉头:她是如此的丑陋。我们不应该随着时间的变化而看她越来越顺眼。不说她了,收拾一下屋子,明天斯里要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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