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扯脸 12 小时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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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478 天 [LV.10]以坛为家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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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2 16: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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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行于前进之途
老实说,格利•迪巴斯不喜欢坐汽车。
将自身置于敞开的铁箱之内,以远超过人类极限的速度飞驰着,让风不断地呼啸着擦身而过,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十足的安全感。
速度慢一点的马车还可以接受,但时速将近60公里的蒸汽汽车说什么也有点恐怖。
万一路上有人会不会撞上呢?遇到大坑啊什么的会不会突然翻车呢?总之对于这种人类之躯无法控制的速度担心的要命。
“你晕车吗,格利?”
坐在对面的艾尔有些担心的把脸凑了上来,如此近的距离让格利更紧张了。
“我没事,哈,哈哈。”
一周以后,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六人集合了起来。虽然因为列昂纳尔的贪睡耽误了一点时间,不过总算是赶上了往来于温斯顿大学与莱茵市之间的班车。
班车是每几天往返两地一次的蒸汽汽车。原来也用过马车,不过后来大学接手经营后就换成了自行开发蒸汽汽车。蒸汽汽车要比马车快两倍多,也难怪格利会产生恐惧。
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蒸汽汽车便呼呼地到达了莱茵市。不过因为与城里的蒸汽汽车不论是规格上还商业都有着较大差异和隔阂,所以并不能驶进城。
与假期中的大学的冷清不同,莱茵市里还是一副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路中间驶过,急匆匆的小职员和商人们惊险地从马蹄与车轮边擦过。农夫们担着蔬菜从居民的庭院前叫卖着走过。虽然可以在集市上摆摊,但还是有不少人顽固地坚持着这种不太雅观的行为。干完活的仆人还有偷懒的家伙们在各自的家门前与等着生意的车夫闲聊着。偶尔有巡警走过,无聊地责怪他们挡住了人行道。
虽然天气有些阴冷,但置身于莱茵市的街道上,格利还是感到了些许人们的温暖。
换乘市内的出租马车,格利一行先去了枫家的商行取走了存放在那里的绳索、火器以及其他装备,那是几天前枫和格利来城里置办的。接着大家又乘同一辆马车向火车站赶了过去。
莱茵市被称为“钢都”可不是仅仅因为钢铁产量的巨大那么简单。
戴基特玛拥有总长达3万公里的铁路网络,这个巨大的钢铁网络几乎覆盖了戴基特玛全境。换句话说,只要乘上那冒烟的钢铁怪兽就几乎能涉足戴基特玛境内除了湖海以外的每一个角落。而作为这个巨大网络的几个重要中心之一的便是“钢都”莱茵市。
每天,莱茵市射手座(Sagittarius)火车站都要吞吐将近500列列车。18条铁轨上几乎每一时刻都会有9列以上的列车正在喘息,当然这还不算上来往于市内工厂间的短程货运。
每日都有数万人前来搭乘火车,他们中有前往远方的旅行者,有到别的城市做生意的商人,附近镇子上的农夫有时也会乘坐在低等车厢中将新鲜的蔬果运进城里。
不过,这些人都是从进站口进入火车站的。
沿着铁轨,加奥和狼走进了车站,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铁轨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因为加奥和狼所要乘坐的火车正安静的躺在铁轨一端的站台上。
天气虽然并不是很好,但是车场(车站中有很多铁轨的地方)的光线还是比较充足的。虽然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列列车驶过,但是偌大的车场还是显得空旷,只有为数不多的巡道员和铁道工在铁轨上例行公事。走在这样的车场上加奥与狼还是很显眼的,不过对于工人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远远的把他们忽略了。
很快,站台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加奥和狼所要乘坐的列车开始检票上车。由于是长途客车又是开往偏僻的地方,所以票价不低乘客也并不是很多。提着大包小包的乘客们熙熙攘攘地上了站台开始检票。趁着这个时候,加奥和狼接近了列车的末节,抓住车尾的舷梯,准备从车尾进入车厢。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发现了加奥和狼的行动,从站台上走了下来。他喝止住两人,但有意将声音控制得不引起旁人注意而又不失气势。
加奥看了看男人的制服又瞄了一眼他的肩章和领花,然后向狼使了个眼色让狼先进了车厢。
“喂!说你们呢。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有意提高了嗓门,对着加奥叫道。
加奥回身走下梯子迎着男人走了上去带着侦探式神秘的微笑。他早就预想好遇上这种情况的对策,不论对方的人数、职业、级别。
“午安,长官。”
明明是个低阶的铁路警察却用“长官”来称呼他,让他在获得些许威严的同时也变得愚蠢起来。
接近的同时从大衣里摸出几张钞票,故意让对方看见这个小动作,然后像是确认周围没有人在看一样四周望了望。
看见了钱的男人很自然地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然后也四周望了望,同时估摸着加奥手里的钱的数量。
贴近到对方跟前,有意错开半个肩膀,攥着钱的左手随着肩膀自然地与对方碰触,钞票悄然钻进了对方的口袋。
“我是萨摩(Satsuma)社的侦探,正在调查一件金融案子,麻烦通融一下。”
加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低声向对方报上某个响当当的名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侦探证模样的证件在男人跟前亮了一下。
到底是什么证件男人恐怕并没有看清,但幸运地收获了一笔横财的他已不再关心某些似乎不够资格插手的事情了。
“快点上车,别让人看见了。”
很严肃地赶开加奥,男人不知不觉就成为了加奥的同伙。
“谢谢。”
加奥笑着拉了拉帽檐,转身走上火车。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到哪里去?”
“有没有携带武器?”
莱茵市射手座车站的站前广场上挤满了人。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典礼举行而使人们聚集起来,而是因为排队进站的人群一直将队伍排到了广场上。
本来,在平时是绝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即使是圣辉诞辰日这样的重大节日时来临的客流高峰,射手座火车站也能很好的将乘客分流并将他们有序的引入车站,不可能出现这种排队的盛况。
造成这人潮的罪魁祸首便是车站前那一批扛着枪的人了。
几日前,有一名圣徒在下城区的一个旧仓库附近惨遭杀害。不仅财物被夺走,连尸体都被剖开,传说内脏都被挖走了。震怒的教会向市政厅和警视厅施加了巨大的压力,教皇亲自致电市府要求亲自破案。在此压力下,莱茵市警局发动了全市大搜捕并且封锁了港口、车站以及各个交通要道。由于警力不足以及教会的要求,连军队也参与了进来。
但是接连几日的搜捕一无所获,而且招致各个商会、公会的强烈不满。最后只好停止搜捕,转而重点监控车站、港口以及交通要道。
“我们是温斯顿大学的学生,打算趁暑假的时间去参加一个考古调查。”
枫从容地向紧绷着脸的警官答道,并不是只回答对方询问的问题而是更多的透露自身的信息使对方安下心来。
拿着本子记录着过往旅客的警官打量着眼前的几个学生:格利和枫都是一副标准的探险者打扮,上身穿着很多口袋的背心、头上戴着户外帽,身上还背着不少行李;艾尔穿着裙摆及膝的连衣裙,用帆布包起来的阿尔法一世被她小心地背在身后;瓦妮莎换了一件与之前相同款式的裙子,不同的只有颜色,不过她似乎挺在意自己是否应该穿一条艾尔那样的短裙来彰显自己的阳光;望和烈昂纳尔穿着同样的旅行装束,都用小披风罩住旅行款式的西装,站在一起的一高一低的两人给人非常强烈的兄弟感。
“喔,你们有几个人啊,带枪没有?”
警官一边在本子上刷刷地记录着一边继续问道,语气已经稍稍缓和了。
“是的,我们一共6个人,枪的话……有4把。”
枫看了一眼望,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带了手枪,望点了下头算是肯定了。
在这个时代,火器的制造工艺提高了很多,有钱人家里有几把枪并不奇怪。
“拿出来检查一下。”
听到警察的命令,枫和望分别从包里和身上摸出两把和一把手枪,艾尔也拆开包在阿尔法一世上的帆布拉开了枪栓。
警官一一检查了每一把枪内是否有装子弹——为了防止走火,在交通工具上的枪支是不可以装弹的。他特别看了看望从国外带回的毛瑟枪,又在艾尔跟前把阿尔法一世仔细地检查了几遍。
“嗯,没问题。”
警官将阿尔法一世交还给艾尔,然后又看了艾尔几眼,这才回过身去。
“你们去哪里?”
警官接着问道。
“是的,我们是去北边的沙拔(Server)城。”
“还真是远啊。好了,你们过去吧。”
警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格利几人走了过去,接着又盘查起后面的旅客。
“真没想到在莱茵市里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
瓦妮莎感叹着。不过对于她身处的上流社交圈来说,这样的故事恐怕只能给下午茶增加一点佐料。
“是啊,取走内脏真是可怕。不过为什么要以圣徒为目标呢?”
列昂纳尔十分不解或者说难以接受。在他的印象里,圣徒都是那种和蔼可亲、善良温和之人,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会成为被残杀的目标。
“是谋财吧,可能圣徒身上有什么贵重的圣具吧。”
枫琢磨着,流着商人之血的他很自然的就向金钱的方向去想。
“可是,取走……取走那些又是为什么?抢劫不必那么残忍吧。”
格利显得对圣徒的不幸十分同情,也对凶手的行为感到厌恶。
“会是异教徒吗?”
瓦妮莎道。
“不会吧?”
“这样说来很可能。”
“嗯,要不就是变态。”
格利和枫与烈昂纳尔纷纷应和着。
“但是,不对劲。”
父亲是警察的艾尔像一个侦探似地开始了推理。
“其一,尸体是在废弃的旧仓库附近被发现的。那么圣徒为什么要去那里?既非居人之所又非行商之地,难道是为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吗?”
“见不得光的……”
“圣徒是不会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的!”
格利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喃喃自语而烈昂纳尔则不由自主地否定了艾尔的怀疑。
“既然圣徒并不会去那种地方,那尸体就是之后移过去的,所以是抛尸。那么其二,圣徒是在那里遇害的呢?”
“唔——”
“其三,杀人动机。求财者不会有解剖尸体的变态兴趣,所以财杀排除。而对于异教徒,为什么不在现场留下信仰记号呢?”
其他人不禁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厉害啊艾尔,你可以做侦探了。”
瓦妮莎轻拍着手掌称赞道。受到仰慕的前辈的称赞,艾尔也不好意思起来。
“哪里的话,前辈。只不过从父亲那里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不,确实是厉害的推理。”
另一个掌声靠了过来。
“只凭听闻就能推理到这种程度……”
穿着黑色修道服的神父从艾尔的身后走来,靠近到了跟前,轻轻地笑着说道:
“就好像您当时在场呢。”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格利和枫等人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
“嗯?真是对不起,看来我开了个无趣的玩笑。”
黑衣身份微笑着道歉道,不过格利与枫都觉得这仅仅是客套话。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黑色的修道服是想着金线的。
(这家伙从刚才就一直看着艾尔)
一直没出声的望用只有枫和格利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看来他很早就注意到这个黑衣神父了。
(是巧合吗?刚才那个警察也特别注意艾尔)
听望这么一说,格利和枫也回想起这个细节。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布鲁卡德神父(Father Bluecard),承蒙神的恩典供职于圣安杜路大教堂(Church of Android)*1法王厅。如你们所见,我们正为了抓捕一名残忍的杀害了神的忠实的仆人的恶徒而与警方合作着。”
圣安杜路大教堂是莱茵市所在的教区的本堂,相当于一个地区教会的心脏。至于法王厅则是教会中的执法机构。在更遥远的时代,法王厅甚至凌驾于一国的法律之上,是连宪法都可以干涉,因大规模魔女审判而臭名昭著的存在。而现今的法王厅的权力虽然因教会势力的衰弱而减小了,但依然拥有在宗教犯罪方面独断专行的权力。
“我刚才听到了,几位是要去沙拔城旅行是吗?”
布鲁卡德神父话锋一转,提起了格利等人的行程。
“是的,我们是去沙拔城以北的一个村子进行考古研究。”
作为交涉代表的枫立刻接上话茬。
“考古?真是个不错的理由。”
布鲁卡德神父冷笑了一下。
“理由?您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哦,这个啊。急于出城又遇上这样的封锁,准备好令人信服的理由就更容易过关。”
“急于……”
“目的地是沙拔,那是火车能到达的这个国家最偏僻的地方之一。而且就算是追捕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也到达不了。在那边等着风头过去真是十分安全。”
(他在说什么,瓦妮莎?)
烈昂纳尔小声地问道。
(不知道)
瓦妮莎眉头一紧。
(反正不是好话)
“这位神父先生,您的意思是?”
即使已经猜到了大半,枫还是不愿明确地说出来。
“看来您大概有些明白了。”
“但是这没有根据吧?”
枫觉得对方要亮出底牌了。
“根据?一群带着奇怪的枪的家伙在奇怪的时间前往奇怪的地方,你会不会奇怪呢?”
差不多听明白了神父的暗示的艾尔忍不住了。
“神父先生,你没有证据认定我们就是……”
“有!”
布鲁卡德神父打断了艾尔的抗议,看着她然后露出了得胜似的微笑。
“头发。”
“什么?”
微笑着的神父伸出手,在艾尔亚麻色的刘海上搓了一下。
“杀死圣徒的凶手拥有白色的头发。”
布鲁卡德神父用并不大的声音说道。很显然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艾尔是嫌疑人啦。
几个人立刻急了起来。
“可是神父,艾尔在凶杀发生的时候一直呆在迪斯卡尔啊。”
格利有些激动地说道。
“哦?”
神父轻笑道:
“这么说你知道案发时间咯?”
“不,我……”
“神父先生,艾尔是亚麻色头发并不是白发。”
瓦妮莎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但是在布鲁卡德神父看来还是显得稚嫩。
“白色、银色、灰色、亚麻色的差别如此之小,说不定只是传话者表达的错误。”
“艾尔小姐是不会杀人的,神父先生。”
烈昂纳尔半是恳求地说道。
“这只有神才能确认哦。”
神父微笑着摇摇头。
“神父先生……”
格利还想说什么,却被枫拦住了。
“神父先生。”
枫露出了商人式的营业微笑。
“怎样才能让您确定,艾尔小姐不是凶手呢?”
像是开心于不开窍的徒弟终于领悟了一样,布鲁卡德神父的笑容放开了。
“或许……”
神父的目光转向了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功德箱摆放在几个为旅行者祈福的修士的身边。
“展现一下有别于那残忍的凶手的,对神的虔诚……
“多谢指点啊神父。”
“哪里的话。”
互相虚伪地行了个礼,枫转过身,对着依然不明所以的伙伴们说道:
“我们来祈祷吧。”
[果然还是求财啊]
[如果他真想抓我们的话早就动手了,也不会一个人来]
枫做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往功德箱里塞了几张面额较大的钞票。同一时刻,布鲁卡德神父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愿神保佑汝等前进之路阳光万里。”
功德箱前的修士一边念着祝词一边递给枫一个十字架形的挂坠。十字架是木制的,据说经过了圣徒的洗礼并刻入了驱走厄运的咒语。
“不愧是大城市的神父啊,勒索都这么理所当然。”
艾尔铁青着脸愤愤地说道,当然是站在圣职者们听不到的远处。被当做嫌犯并以拘捕为威胁诈取钱财令艾尔忿忿不平。
“并不是全部神父都是这样,他们也只是……”
一直尊敬着圣职者们的烈昂纳尔努力地维持着他们的形象。
“不要迷信,虎儿。教会在腐化、堕落。”
望温柔地抚摸着弟弟的头发,轻声说道:
“他们迟早会成为自己的神的殉葬品的。”
这一瞬间,格利察觉到了望眼中的某种强烈的情感。
“啊啊,放轻松点吧大家,还好对方懂得见好就收。”
枫苦笑着说,然后把十字架挂坠递给了烈昂纳尔。
“这个就给你吧,小里昂。”
“谢……不要加‘小’啊!”
接过十字架的烈昂纳尔叫了起来,然后在瓦妮莎的拳头下沉默了。
“唉,装出一副坏人的样子可真累啊。”
布鲁卡德轻轻地揪着自己的脸疲惫地说。
“还有两个去沙拔的。这之后几天都不会有到沙拔的车了。”
拿着表单的神父安慰着他说,旁边的修士向他递来一壶水。
“还有两个啊。”
布鲁卡德喝下了一大口水。
“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法把十字架带到他们身上呢?”
结果这两个人到最后也没出现。
上车后没过多久火车就开动了。虽说检查耽误了些时间,但火车并没有晚点太久。
格利和枫等6个人占据了一个小包厢。包厢很宽敞,6个人聚在一间里完全不显得拥挤。虽说是需要在车上过夜的长途,但并不是卧铺。不过,这对习惯了旅行的格利、枫和望三人来说毫无关系,艾尔也表示无所谓,瓦妮莎则显示出了优秀的适应能力。而不满地吵闹了一会儿的烈昂纳尔也在瓦妮莎的拳头下沉默了。
几个人用扑克牌和象棋来打发时间,同时小赌了一把。结果艾尔成了最大的赢家而烈昂纳尔则成了损失最惨重的那个。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乘务员过来点亮了油灯(因为不是最新锐的电力机车所以没有电灯)。之后在夜的宁静与车轨间有节奏的拍子和晃动下,大家都不知不觉的进入了睡梦之中。
清晨,格利第一个醒来。早起是他从小在村子里养成的习惯,即使他不会再回到故乡,这个习惯也不会改变。
油灯已经熄灭了,不知是乘务员控制住了油量还是最晚休息的望熄灭了灯。
天色刚蒙蒙亮,山与云之后的太阳还没露出它的真容。窗外是一片片农田。向远处望去能发现一户户农家的房舍,仔细观察也是能发现晨起的农夫的。
青色的大麦在农田里整齐地排列着,因为火车带起的风而摇曳。还未到收获的时节,大麦的颗粒还并不饱满,远远地看去一棵棵大麦还略显瘦小。
如果现在打开窗,想必能闻到一些熟悉的味道吧,格利是这样想的。
“又是你第一个醒来的啊格利。”
“望前辈。”
望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隔着枫向格利到了个早安。枫和其他人都还没醒来,各自摆出各异的睡姿。枫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原本抱着的双臂因为放松而落在腰间。嘴角微微张开,可以在嘴角看到口水流过的痕迹,一副与清醒时的精明完全无法挂钩的笨蛋的样子。烈昂纳尔像是要抱住墙似地贴在车窗旁的墙上,身子别扭地摊在沙发上很容易滑下去的样子,估计这一晚上他已经滑下去好几次了。与清醒时的刚强不同,睡着了的瓦妮莎全身上下都展现出少女的柔弱。靠在沙发上的瓦妮莎全身放松,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不过见识过她清醒时模样的人一定会明智地选择不要去袭击此时的她。艾尔的睡姿倒是与她清醒时的性格别无二致。同样是抱着手臂,艾尔的双臂却并没有放下,直到早晨还依然抱着。她的身体靠着隔开走道的墙,低着头,亚麻色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收拢的双腿斜并着,一副淑女的样子。但是……
[如果胳膊放下了就更可爱了]
格利这样想着。
“我去洗把脸。”
“嗯,我也去。”
望站起来说道,把伸向门边。格利想到自己也没洗,于是跟了上去。望拉开门,向右方的洗漱间走去,格利跟在后面拉上了门。
就在这时,右边的包厢门也拉开了。
拉开门的是一个黑发的年轻人,虽然拉开了门但他并没有出来的意思。虽然是在车内但他依然穿着斗篷,黑发下的眼睛向望与格利投来难以捉摸的目光。
望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礼节性地道了声早安便从他身边走过。
黑发的男子——狼,并没有回礼,而是径直问道:
“太阳是紫色的么?”
望立刻站住了。他转过身来,板起了面孔,回答道:
“不,月亮才是。”
狼与望对视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格利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回了包厢中。相对的,望也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向洗漱间走去。
[月亮是紫色的?]
格利对这违背常识的问答完全莫名其妙。他向着狼的包间内扫了一眼,无意中瞅见了躺在狼对面的沙发上的加奥。
[这个人……]
格利吃了一惊。并不是因为躺在沙发上的加奥并没有脱下一件外套连鞋业没有脱,也不是因为那头与莱茵市杀人犯特征相符的银发,而是……
[从他身上无法感觉到人类的感觉]
“什么人?”
加奥躺在沙发上问道,连眼睛也没睁。
“估计是……”
狼关上门,然后才接着说下去。
“我们的同伴。”
“你们的?”
“对,我们的。”
“哼哼哼。”
加奥笑了起来,用帽子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本来以为,魔法师都是老不死一样的怪物呢,没想到一下子就碰到三个这么嫩的。”
狼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加奥的话一样。
“我说错了吗?”加奥无趣地问道。
“不,与此无关。”
“怎么了?”
“金发的少年。”
“嗯?”
“他有着与驱魔师们相似的味道。”
加奥睁开了眼睛。
“那代表了什么?”
狼顿了一会,然后说出了那个名词。
“他是起源。”
太阳升起来以后,大家陆续都醒来了,除了贪睡的烈昂纳尔以外。
火车已经离开莱茵市很远了。虽然这是比蒸汽汽车快得多的速度,但格利并不觉得害怕,大概是封闭空间与舒适的包厢所带来的安全感吧。就这一点来说,稍显昂贵的票价还真是值得。不过这样说的话,枫大概会“高兴”得两眼翻白吧。
火车现在行驶的地方已经比较偏远了。似乎越是向前开窗外的景色就越是美丽,让人陶醉于此原始的魅力之中。
可是。
“呯!”
像是受到什么撞击似的,窗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仔细一看,窗户上的玻璃产生了裂纹。
“怎么回事?”
惊讶的几个人聚集到了窗前,格利打开了车窗将头伸出了窗外。
“滚开!怪物!”
铁轨的一侧,站在青色的草地上的几个孩子大叫着,然后向火车扔出石头。
“为什么会这样?”
同样将头伸出窗外的艾尔和瓦妮莎对这一幕大为惊讶。
“怎么?小孩子砸火车?”
自始自终都淡定地坐在原位的望问道,一副见多了的样子。
“嗯没错。”
格利回到座位上,接着与枫下棋。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啊?”
“是啊,怎么你们几个一副见多了的表情?”
窗边的两个女生不解地问道,时不时把头伸出窗外,努力地捕捉着模糊的人影。
“因为是怪物啊。”
望合上了书。
“火车这东西,每年不知道要吞噬多少条人命。对于乡下人来说,它就是怪物一样的存在啊。”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那么方便的工具。”
一脸悲哀的神色,瓦妮莎坐了下来,不知道是可怜那些被火车夺取性命的人们,还是为火车遭到的攻击而抱不平。
“修铁路的时候恐怕更惨呢。民间传说每一根枕木之下都埋着一个劳工的尸骨。”
听到望的话,瓦妮莎不禁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艾尔的神色也阴沉了下来。
“我们城里人为了铁和煤在乡下开矿、为了电和安全在河上建坝,不知道毁了多少座山、淹了多少个村庄。虽然并不是我们亲自去挖的去建的,但是坐着那样的铁造成的车、烧着那样的煤燃起的火的是我们啊。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家伙发明的机车、发现的矿藏、设计的水坝啊。”
“所以有的时候,我们这些家伙也被人们看做怪物啊。”
枫苦笑着接口道,但艾尔和瓦妮莎都笑不起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格利移动了一个棋子。
“新的事物总要有一个让世界接受的过程。”
格利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不觉认真了起来。
“但即使被称为怪物,我也会贯彻到底的。”
枫静静地看着格利,然后看了看棋盘,接着用手指弹了一下格利的额头。
“诶,枫,干什么?”
“将军了。”
枫指了指棋盘。
“嗯?什么时候?”
“嘛,就在你讲大道理耍帅的时候啊。”
“咦?有吗?”
格利脸红起来。
“真帅呢,噗。”
“是啊格利,呵呵。”
“哪,哪里……”
包厢内的气氛放松了下来,笑声又响起了。看着捉弄格利的几个人,望安心地笑了。
“快到了呢。”
望看了看窗外,然后翻开了书。
“快到了。”
男子站立在悬崖之上,向着前方出神地望着,初生的朝阳射出的光线从侧面遮住了他的身姿。
“喂,小一,等一下!”
踏着嶙峋的山路,男子的同伴从后面追了上来,再稍远的后方还有两位同样装束的旅行者。
“我能听见,它在召唤着我。”
“喂,小一!”
男子稍稍回过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奔来的同伴。
“我去了。”
留下一句话,男子纵身一跃,向着那被迷雾所笼罩的深不可测的悬崖之下,毫不犹豫地跳去。
“喂!”
男子的同伴无奈地停下脚步。他叹了口气,走上了男子刚刚站立的悬崖,凝视着男子所凝视的远方。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伊克斯?”
后面的同伴赶了上来,站到了被称作伊克斯的男子的身边。
“不会错了。”
伊克斯轻轻地掀起了罩住头部的斗篷,露出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
“这里就是‘最初的圣地’。”
*1其实可以叫安卓大教堂的……因为安杜路兽/Andormon就是安卓机器人啊=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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